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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孩子爹，孩子爹……你怎么了？你咋的呀？”
马氏惊慌的呼叫声跟着响起。
几个人抢奔入屋，便看见李老三颤抖着缩在地上，抱着脑袋，眼睛惊恐没焦距地瞪着门口。
见到李老实进来，便如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，挣扎着膝行过去。双手高举想要抓住些什么，爬行到老实头面前，手猛然一握。
“爹，爹啊，你救救孩儿，你救救孩儿啊。我不想坐牢，真的不想啊。孩子娘病着，孩子们还这么小。我若是坐牢了，这后半辈子，他们怎么办啊？我……怎么办啊？爹，你救我，你不能不管我。”
被三儿子拉住裤腿，李老实的脸都皱成了一团。他的手距离李老三的手，张开，又缩紧，想拔开，可看着儿子这样，又纠结着，只能更紧地皱紧了眉。
身后，老许氏轻轻拽了拽他衣袖。回头，老婆子冲他眨了眨眼睛。意思很明显，是让他当机立断。
“咳，这个，老婆子，你把之前收的贵客的银钱，全给取出来，咱还给人家。学云你腿快，赶紧把人撵上，把这些银钱还了。咱先落个好印象再说，只要客人不追究了，这事儿，就算是过去了。”
“啥，要还回去？”老许氏一听，不乐意了，当场一蹦三丈高。
都捂热了的银子，这会儿要还回去，多不划算啊。
马氏也跟着噗通跪下，“娘，娘，咱当家的都要坐牢了啊，这银钱儿，就舍了行不行呢？”
李学云也嚼着眼泪，噗地跟着跪下，“祖父祖母，俺求你们，舍了银子，救救咱爹吧。他也是你们的儿子啊，祖父，你说句话，说句话啊。”
李老实这会儿到是拿出了一家之主的气势。猛然把烟锅往墙上砸了一下，再抬头，眼睛就红了。
冲老许氏一声吼，“我说你个死老婆子，都啥时候了，还在乎那点把子银钱。这钱，若是还回去，能让人家不追究责任，咱也就烧高香了。赶紧拿出去吧，最好，还添一点。”
老许氏一听就炸了，她也不管不顾地闹将开来。“不行，不行，这银子本来就入了我们的口袋里面了。退还，我呸。还添！那是更没有的。
你们一个个的，这是没当家，不知道柴米油盐贵。咱这家里，供着好些人呢。尤其是你们么弟，更是费钱的很。就是之前收的客人的定钱，我也捎到城里花没了。这事儿，反正都这样了，老三，娘说的话不中听，但也必须要说。
这事儿不闹大就算了。若是闹大了，你还得担着去。银钱，娘是真没有了。我……我在拿到钱的那天上午，就着人捎到了城里你大哥家去给你么弟进学用。你们要真的叫我舍了银子，我就一把老骨头了。”
丢下这话，老许氏便跳着跑了出去。让她吐到手的钱，门也没有。至于儿子出事还有未来么儿的前途？
名声不好？爱谁谁去，她可管不着。么儿前途？能不能考上秀才还二难说呢，考上了再想办法补救不是。反正啊，这些个事儿，哪怕是出事了，也是他们自己个儿命不好。
“这死老婆子，让她做正事呢，就知道瞎倪倪……这折腾的。现在可怎么处才好？”
李老实叨叨着，回头，看着面色惨白的李老三，打了声唉。
“三啊，你娘说的话虽然不中听，但也不是没道理的。那啥，事情都这样了，哪怕是退还了银子，恐怕，也不好办。那起贵家公子，人家哪缺少你几两十来两银子啊。这事儿……我看……咱们也只能等着。看看……看看人家贵人会怎么样吧。”
“爹……”李老三蠕动着厚唇，一双眼睛瞬间转也不会转了，这会儿，他是真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要说不失望，那是真不可能。
向来孝顺的娘，却在他出事后，第一个逃离了他。
至于爹？
他热切地看着李老实，只希望，当爹的不要再抛弃自己。
被这样的眼神盯着，李老实很不好受。他闪躲着这双充满希望的求救眼神，老眼掉开。看着窗外的绿树，心倏尔一荡。在这种时候，他必须要有壮士解腕的气魄。舍得舍得，必须有舍才能有得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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